第十一章 星光浅浅心相印
“南山姐，饿吗？吃点什么垫一垫？”角落传来喻幼君轻轻的招呼。
南山雪顿了一下，点点头才意识到喻幼君并看不见她的动作，于是又轻轻应了一声，手心里攥着手机轻轻走过去。
“饼干我放在桌上了。”角落传来一阵床板轻微作响的声音：“我先睡了，南山姐，晚安。”
“晚安。”南山雪轻声回答，站在窗帘后，借着落在桌面上的细碎的月光看清了东西，伸手拿了一片饼干放进嘴里不出声地咀嚼。
片刻，手机屏幕忽然亮起，离她最近的床上的秦八珺翻了个身，小声抱怨：“太亮了。”南山雪忙把亮度调到最暗。看一眼未读消息，是宋执。
目送南山雪与喻幼君远去后，宋执看了看表：“洛营，快打熄灯铃了，我们准备准备，该去查寝了。”
“熄灯铃？”洛耿明哼笑一声：“那是起床号吧！”
宋执耸耸肩：“谁知道呢？走吧，去拿你的小本本。”
洛耿明点点头，跟在他身后回了寝室。推门而入的时候熄灯铃恰好响起，洛耿明下意识地一伸手，拍灭了灯。
“干什么呢。”余辰一伸手开了灯，洛耿明才意识到他正蹲在自己脚旁边给手机充电：“等大家都上床了再关。”
洛耿明环视一圈，看看缩进被子里的众人，又看着余辰一步一步快速走回自己床上，坐下，除去鞋子，躺平，睡下，才啪地一声关了灯：“晚安，我去查寝了。”
“晚安。”余辰应了一声：“早点回来。”
“嗯好。”洛耿明有一点点疑惑的感动。
“没有，只是你们声音回来每次都很响，把大部分人都惊醒了。”余辰闭着眼睛道。
洛耿明：……
宋执扑哧一笑，把手放到洛耿明肩上：“走吧！快去快回。”
“好吧。”洛耿明退出来，宋执的手绕过他的腰，小心翼翼地，静悄悄地带上了门。
洛耿明查到半路上便困得不行，连连打哈欠。宋执看在眼里，加快了脚步。眼看着查完了最后一个寝室，洛耿明梦游似的让宋执拉着他的手往回走，忽然遇到一个教官。
宋执行了个军礼：“教官好。”
洛耿明腕上忽然一冷，下意识地便抬手去宋执那双温暖的手，一抬眼才看见教官，心里还未反应过来，身体倒是先一步做出了条件反射。
“教官好。”洛耿明行了个不怎么标准的军礼。
教官点点头，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们：“你们是蕤晖中学的？今天应该是你们军训的最后一个晚上了——要不然，你们去查一下女寝吧。”
洛耿明尚未刹住脚步，闻言就是一个踉跄。
现在洛耿明是彻底的清醒了，只不过他仍然没能做出什么反应，瞠目结舌地看着教官。宋执也觉得脸上烧了起来，不知所措地抿嘴。教官看着他们，一乐：“怎么？就到宿舍楼下站一站便好。难不成你们还想逛进去呐？”
宋执一激灵，疯狂摇头。洛耿明却顿了一下，不知怎地忽然脸一红，匆匆一声“明白了，教官再见”就拉着宋执急匆匆地跑掉了。
一路跑过男宿舍楼到女生宿舍的那段路，晨间漫长又炎热的柏油马路此刻格外凉爽，微凉的夜风把洛耿明整个人都吹醒了。宋执被他拉着手腕一路地跑，始终紧跟在他身侧，仿佛没几步路就到了女寝楼下。
跑到女生宿舍，洛耿明的脚步停住了。眼前的三层宿舍楼里只有零星的灯火仍点缀着夜的黑，三三两两地也都灭了，却仿佛还能听到女生或者躺在床上、或者抱膝而坐，轻声地谈天说地。
“可以——走了吧？”洛耿明迟疑片刻，不确定地拽了拽宋执的衣角，后者没有应声。
宋执的目光搜寻着女生宿舍的二楼，那唯一亮着灯的房间恰好也在此时匆匆忙忙熄了灯。他想起南山雪就住在二楼，不知是哪一间。
洛耿明也将头转过去看着女生宿舍，直到灯都灭了，徒留天地间一片月色银辉。宋执偷偷打量着洛耿明，心里朦朦胧胧起了个念头。
“洛营，你都来了，想见一见南山雪么？”
“见一见南山雪？”洛耿明有些茫然地回过神来：“还是算了吧。”
“你不愿意？”宋执颇有些惊讶地看着洛耿明，后者摇摇头，又点点头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“走啦，回去，该睡了。”洛耿明抓住了宋执的手腕，转身就走。宋执挣了一下，竟然挣脱了。他心里忽然涌起一种他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强烈情感，在转念之间便做了决定，从兜里摸出手机，极迅速地给南山雪发过去几个最简单的词汇。
『默.：看窗外，surprise』
直到发完消息，他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一时的行为有多么冲动。不过也罢，南山雪也不一定能及时看到。宋执扫了一眼二楼整整齐齐拉着窗帘的窗户。都是缘分使然。
片刻，女生宿舍依然毫无动静。外面的人、外面的人突如其来冲破束缚的感情，影响不到它一丝一毫。宋执正要转过身去的时候，忽然瞥见一扇窗后微微掀起的窗帘，一个人站在月光里，半遮面。
“洛营！”宋执忙不迭地转过身去，拽住了他的胳膊。洛耿明的脚步顿了一下，转过身来，一眼便看见唯一那扇掀起一小片窗帘的窗，以及窗后那个女孩。
洛耿明与南山雪对视片刻，将右手抬起来，轻轻挥了挥，南山雪也轻轻挥手，放下了窗帘。洛耿明看着窗帘被放下去，愣了一会儿，方转身慢慢往回走。宋执的手机屏幕忽然一亮。
『北溪阳：谢谢』
南山雪轻启唇，又默念一遍那两个字，将手机抵在嘴上，轻轻呼出一口气，心中希望这两个字能像是她亲口对宋执说的那样，郑重而真诚。
军训前，他们从未相识。但是就在这短短几天，一种战友般的情感已然建立起来，比她曾拥有过的任何一种情感，都更坚固，更牢不可摧。
南山雪回到床上，出着神无意识地摩挲了好一会儿手中的纸，最后满足地、轻轻地，叹一口气，伏在膝上，提笔疾书。
写完稿子誊抄完已经凌晨三点多了，南山雪收起笔和纸躺回床上，错了困点睡不着。她干脆抱膝坐在床上，睁着眼睛茫然地瞪着面前的虚空，想了想掏出手机，给洛耿明发过去一条消息，但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。
『北溪阳：我写完了，明天一早记得来找我拿』
没有重点、没有意义、多余而无用的废话。也许只是想和他说：你看我给你写稿子到这么晚呀，你的良心应该痛一下下。
但她忽略了一点：洛耿明从来不是个细心到会注意那些细节的人。
洛耿明听着闹钟从床上翻身坐起时，被宋执迷迷糊糊地一把拽了回去，手摸索着拍了拍他的上臂：“最后一天军训了，没有晨训，可以多睡一会儿。”
洛耿明怔了片刻，才意识到的确是这样，于是伸手拿起手机关了闹钟，一瞥间看见有南山雪的消息，下意识地便点了进去。宋执被突如其来的亮光晃了神，半梦半醒地轻哼一声，洛耿明忙低声道歉，一边把光调暗了。
“是南山发消息？”宋执越过洛耿明的肩膀，睡眼惺忪地读着那一条未读消息，随即敏锐地捕捉到消息发来的那个时间点：3:27。
洛耿明嗯了一声，随意回了一句话便将手机放下了。
『星阳辰光：好的，非常感谢！！！』
“就这样啊。”宋执看着洛耿明把手机锁屏扔回枕头底下：“要是就这点意思南山就不会给你发消息了。”
“就这样吧。”洛耿明翻了个身，面对着宋执迷迷糊糊地哼唧：“我还想再睡一会儿。”
宋执无奈地看着眼前这个一时贪睡，显然也不会再在意他说了什么的家伙，叹了口气，把手机摸出来，用被子遮住亮光，打开了和南山雪的聊天界面。
『默.：麻烦你帮忙写军训小结的稿子了』
『默.：写这么晚，我和营长都很抱歉而且感激！！！』
顿了一会儿，那一头没有动静，宋执估摸着南山雪是还在睡觉，便轻手轻脚收了手机，不再打扰。
彼时的南山雪的确还睡着，不过在十分钟后，几日早起养成的作息便把她从睡梦中唤醒。不知为什么在熬夜熬得极晚的第二日南山雪总会清醒异常，以至于她根本无法再次入睡，干脆一翻身一探手捡起了掉在床下的手机，恍恍惚惚地疑惑为什么闹铃还不响。
还是在看到洛耿明回了她的消息后，南山雪才突然意识到今天不必起得太早，心里不由得一阵满足。也不管洛耿明的回复是否合心意，她回了一个“嗯”便退出界面，忽地宋执的头像闯入眼帘，还明晃晃挂着两条未读消息的标识。
奇哉怪也，连长居然大清早地给她发消息？南山雪一挑眉，点进去，哑然失笑。要是搁在刚开始那几天，她准会把宋执当成一个中央空调，可熟悉起来以后不一样了。
她发现宋执本质的确是个中央空调，对男对女都是如此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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