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三章 歌窈窕兮护花营
午休时宋执给大家宣布了运动会的项目与规则，声嘶力竭地激情呼吁大家踊跃报名。大家的确踊跃，一窝蜂挤上讲台，不知是谁等不及宋执详细讲述，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报名表开始众人传阅，宋执虽早就料到大伙会热情高涨，也没料到竟会这般，手一松便落荒而逃试图突围出人群。挤上讲台的洛耿明随手帮他挡了一下：“小心。”
宋执拽着洛耿明从人群里挤了出去，边跑边嚷着：“别急别急，哎呦我都要被挤成肉酱了。”声音里带了点笑意。
洛耿明顺手挡开几个差点撞上宋执的人，又拉着他走了几步，跑到安全地带，宋执喘口气，忽然表情怪怪地一看他：“你不是该报的都报好了吗？还挤进来干什么？”
“我担心你被挤成肉酱。”洛耿明极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，声音里也带了点笑意。宋执抿了一下嘴，嘴角少了一点点笑意。
“去去去。”宋执故作着恼地推了他一把：“我哪里有那么娇弱！”
洛耿明笑嘻嘻一躲：“是是是！班长最娇弱，班长是高一九班一枝花，我们剩下四十六个全是护花使者！”紧接着往后一跃，躲开宋执又气又笑的一拳，立刻举起双手投降，认认真真解释道：“别呀，我这不是想把名字划掉呢嘛。”
“你还想把名字划掉？”宋执假装眉毛一竖，洛耿明一缩脖子转身就跑。
——“对啊我就是想！”
“为班级争光知不知道？为班级争光！”
——“我只能给班级丢脸！我跑这么慢会给班级——”
“要对自己有信心！要敢于担当！”
——“给班级抹黑！有本事你去！我跑不动！”
南山雪和喻幼君看着宋执追着洛耿明绕着班级一圈又一圈，直到报名表也在班级里传了一圈，最后到了她们俩手里，两人脑袋凑一块儿一合计，报了集体项目和两百米。
宋执追丢了洛耿明，折回来拿报名表：“咦？你们女生是不是还有人没填的？怎么女子1000米连一个人也没报？”
南山雪看看喻幼君，喻幼君也看看南山雪，确认过眼神，齐刷刷地对着宋执摇头。
“我们都报了项目了。”南山雪补充道。
“女生太少了，不够用啊。”喻幼君忍笑唱和着。
“我们班就七个女生，每人限定最多报三个项目，大家都报满名额也报不满这些项目。”喻南两个人开始给宋执扳手指头：“你看——”
“停停停！”宋执头疼地制止住她们混淆视听的行为，撇着嘴看表：“你们——算了，好像还真的报满了。怎么办？每个项目都要有人报，要不然——”
“你们男扮女装？”南山雪下意识接话。跑完一圈发现没人追杀自动回到宋执身边的洛耿明与宋执面面相觑。
“男扮女装？”宋执仿佛不能理解似的，慢慢地把这话又给念了一遍，嘴角不受控制地勾起一点弧度：“这怎么？……男扮女装？”
“好呀！”洛耿明热烈鼓掌：“班长你去替女生跑圈！”宋执顿了一会儿，表情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，纠结半晌，无奈轻笑：“不行啊。”
“不行什么？”洛耿明立刻道：“我觉得挺好的——”
“那要不你去吧！”宋执等的就是这句话，一听洛耿明说出这话便立刻接口：“你还可以少跑500米呢——干什么这副样子看着我？反正你们男篮班本来就是要测1000米的，你先测一次试试呗！”
“我不去！”洛耿明词穷，气急败坏地拍桌子，宋执把他的手握住，举到半空中，笑得不能自已，稳了半天才勉强说：“有话好说，有话好说，破坏了公物生活委员还得去报备呢！”
南山雪：……我不去
喻幼君沉默着拍了拍南山雪的肩，嘴角扭曲着似乎是在拼命忍住笑意。
最后宋执交报名表格的时候纠结了半晌，还是把洛耿明的名字擦掉了——本来就半是认真半是玩笑话，所以就用了可擦性水笔，很容易抹干净——盯着空空的男子1500一栏又纠结了半晌，不情不愿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，微微叹了口气。
真是麻烦，本来他也不喜欢跑1000米，更何况是运动会的1500呢？没办法，谁都不愿意跑，只能自己上去扛一扛了。但愿不要给班级丢脸才好。
运动会那天很快就要到来，幸运的是9班因为男生多这个优点，被抽中参加红旗队，女生则补到文科班组成的鲜花队里，所以他们无需准备诸如开幕式进场一类的耗脑细胞的工作，只要兢兢业业挥舞红旗便可。
“我想去红旗队啊……”叶安然羡慕地看着红旗队神气活现地挥舞着旗帜的男生，秦八珺得意地拍着叶安然的肩贱兮兮地笑：“老师把我发配去护旗队开路了哈哈哈！羡慕吧！”
叶安然一挥手打开秦八珺的爪子，酸溜溜道：“哼！不就是长得够矮吗？”
“你也没比我高多少！”秦八珺不甘示弱。
“那也是比你高啊！”叶安然拖长了腔调，拿手里的假花花束去挡秦八珺的手：“略略略，打我呀！”
“你有武器，犯规！”
“哼，谁叫你是护旗队的呢？喏，国旗在那里呢！”
南山雪和喻幼君对视一眼，默契地别过头去。南山雪看见洛耿明扛着校旗一脸无所谓地晃啊晃，一条腿都快缠到旗杆上去，就悄悄对他扮个鬼脸：“喂！好好训练！你这算什么？”
洛耿明一吐舌头：“我不。”
喻幼君惨不忍睹地又把头转了回去，扶额拒绝看这个不友好的世界。
“散了，还不走啊？”宋执经过喻幼君的时候好心地丢下一句话。
喻幼君惊觉，抬头看看宋执，微笑道：“啊，我刚才走神了，谢谢啦。”说着回头看一眼南山雪，洛耿明却先她一步跑了过来：“阿执！我们一起回去？”
南山雪与喻幼君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。
——他不是你男朋友吗？他居然跟宋执跑了！
……所以我每天都沉浸在班长想要抢我男朋友的恐慌当中。
——而且最恐慌的是你其实根本抢不过他。没有一点竞争力。
……
南山雪苦笑着比了个扎心的手势。
“还能怎么办呢？”她走过去挽起喻幼君的胳膊，看着宋执与洛耿明渐行渐远的背影叹了口气：“留着过年吧。”
喻幼君充满理解地摸了摸南山雪的头：“明天运动会加油！”
“嗯，加油！”
“诶诶，对了，你说明天洛营他会来看我比赛吗？”南山雪的情绪低落了不到一分钟，随即又高昂起来，颇有些期待地喋喋不休：“会的吧？他会来给我加油助威的吧？”
“嗯，会的，当然会的。”喻幼君温柔地笑着，轻缓地回答她：“我也会、八珺也会、安然也会、宋执也会……我们都会，他也会的。”
南山雪朦胧地看着远方默默地笑，夕阳的光将二人的影子拉得悠长，前方的洛耿明和宋执追逐打闹，秦八珺和叶安然嬉笑着冲进了教学楼不见踪影只闻其声，岁月丰饶，时光冉冉。
次日，班级。
宋执组织同学把椅子搬到操场上，洛耿明在一旁可着劲儿地聒噪。
“搬椅子好麻烦啊……你看你还拿一把应援小红旗，要不要我帮你搬？”洛耿明说着，伸手去拿宋执手里的椅子，宋执闪身一躲。
宋执：你为什么不帮你女朋友搬……
“哇我有点紧张诶还好我举着校旗不会同手同脚。”洛耿明手里提着椅子晃来晃去，人也跟着在宋执眼前晃来晃去。
宋执：那也没必要像排练的时候一样挥来挥去……
“诶我们是无组织无纪律地自己下去呢，还是无组织无纪律地整队下去呢？”洛耿明忽然想起了什么，手在宋执眼前挥了挥，被人一把打开。
“你闭嘴。”宋执转过头假装凶他，手里一把应援旗直挥起来就去拍洛耿明的头，男体委在旁边心力交瘁地喊：“别吵了别吵了，两路纵队——班长！放下你的小红旗！别挥你的旗了！”
宋执玩上了头，冲着体委嘿嘿一笑，手上的小红旗又甩了几甩。洛耿明腾出一只手去把宋执的手挡下去，原本就吵吵闹闹挤来挤去的队伍瞬间又多了两个傻大个的捣乱，有了班长的带头，同学们更是闹腾得停不下来。洛耿明冲着宋执一笑：“我说什么来着。”
宋执大概是给自己照顾人的情绪放一天假，就这么瞪了洛耿明一眼，扭过头去给他赌气。洛耿明毛毛躁躁地揉他的头：“我错了我错了，班长大人，大人不计小人过你饶了我这一次吧。”又去抢宋执的椅子：“我帮你拿吧，唉你看你这瘦弱的小身板儿……啊啊别！我错了！”
宋执仿佛证明自己不瘦弱也不是小身板儿似的，挥起应援旗胡乱地在洛耿明身上拍来拍去，洛耿明笑着告饶，喻幼君呆滞地凑近南山雪的耳旁。
“连长拿小拳拳锤营长胸口？”
南山雪手里的凳子咣当一声掉在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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