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章 歌声流落少年情
第二日一早起来，洛耿明便觉得寝室里的氛围便始终怪怪的。可若是一定要他说出是哪里奇怪，一切仿佛又正常得出奇。
闹铃响起来的时候同学们都还睡着。洛耿明轻手轻脚地关掉枕头旁边的闹钟，生怕影响到了别人睡觉。
也是因为这个缘故，他特意把闹铃调轻了。
看看闹钟，照例地是在五点四十起了床，将被子叠成标准的豆腐干，端端正正地把枕头放在上面。他是营长，每天早上都有额外的活儿，因此起得总是比寻常同学早些。
今天他醒的时候，宋执是背对着他的。呼吸轻缓，身体有规侓地微微起伏。也许有几个同学已经在半醒之间了，不安分地翻来覆去。
洛耿明临走之前瞄了一眼手机，南山雪断断续续地给他发消息，其中夹杂着一两条总时长估计超过一分钟的语音，一直持续到凌晨一点多。这么多消息短时间内自然是看不完的，因此他也根本不打算回复，只是把手机关了机，随手扔回抽屉里，发出轻轻一声碰撞的声音便把抽屉推上了。
一串动作行云流水般地做得熟练，洛耿明迅速洗漱，轻轻带上寝室门便转身跑出去，一看表——好家伙，又五点五十五了，早上还要对昨日的表现作点评总结呢。如是想着，他一手拿起草稿本——上面涂画着总结内容的大纲，潦草得他自己几乎都认不清那字迹。仔细写完必是来不及的了，那就只好一边想一边讲。好在四年的初中生活给了他足够的演讲经验，应该能应付得过去。
洛耿明随手翻翻口袋，摸出昨日没来得及好好收起的润喉糖，往嘴里扔了一颗，才发现不是南山雪给的那种。奇怪，明明是把南山雪给的糖放进口袋里了呀，怎么不在呢？
洛耿明把手伸进另一个上衣口袋，也一样的空空如也，什么都没有。他迷惑一瞬，干脆甩甩脑袋，不去想这些。至于那被自己远远抛在身后的寝室里正发生着些什么，洛耿明自然更是全然不知情的。
“连长，醒都醒了，何苦还装睡呢。”洛耿明刚一走，余辰隔壁的男生便伸长了手臂，在宋执的床板上轻叩两下，眉眼里洋溢着坏心的笑意。
宋执闭着眼睛翻了个身：“别吵，过一会儿再起——”话音未落，洛耿明的闹钟不合时宜地再次响起，宋执恼火地伸手过去把它拍到噤声，翻身坐起，长长地伸个懒腰：“哎，罢了罢了，要起床便起吧，反正也睡不着了。真是的，怎么一个个都和我过不去……”
“我可没有。”余辰把一件军装外套伸手递上来：“连长啊，你的衣服掉了——怎么回事，你晚上竟居然还踢被子啊？”说着，语音却是猛地一顿，也许是想起了昨晚诡异一幕的缘故。
“多谢——谁知道呢？”宋执随口敷衍，颇有些讪讪地接过那件外套，一穿上去就觉得不对劲：“这件外套好像不是我——”
想起昨夜发生的事，宋执猛地一顿，话声停时，险些咬到舌头。
“连长，你刚才说什么？”余辰的头从床下冒了出来。
“没，没什么。”宋执慌忙套上外套。真是的，洛耿明和他虽然差了半个头的距离，但是由于军训场地提供的服装都很宽大，他们穿的衣服竟然是同样的尺码，也难怪洛耿明毫无察觉地就带着他的外套走了。要不是记得在口袋里妥善地放了洛耿明给的润喉糖，只怕是宋执他自己也意识不到这样的差错。
“好啦，快走吧——余辰，别忘了旗。”宋执急忙转移话题。听见零星四起的嘻嘻哈哈，又扮凶相，加了一句轻斥：“快走啦！又要迟到了！记得关灯关门束起窗帘——对，水杯，水杯也带好！”
说着，宋执随手拿起洛耿明遗落在寝室里的水杯，头一个出了寝，顺手把灯“啪”地关了。
晨训中途，教官下达了休息的指令。洛耿明抬手抹了一把汗，把帽子摘下来当成扇子扇风。
单层布料的帽子起到的遮阳效果微乎其微，况且前额一圈早已被汗水打湿了一次又一次。洛耿明觉得口干舌燥，心里直后悔早上出门时慌忙，竟然忘了把水杯带下来。算了，虽然明令禁止说不能去小卖部，但是偶尔偷着买一次水，应该也不会被——
“营长，喝点水吗？”一只手伸过来，手中握着的，赫然便是洛耿明的水杯。洛耿明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太阳底下站太久了，以至于脑子里一片空白，根本不知道该想什么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那只被太阳晒黑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，随即手的主人关切的脸便出现在洛耿明的视野里。
“喂，傻啦？”宋执在洛耿明眼前晃来晃去，眼里荡漾着笑意：“叫你走那么匆忙，早上忘记拿水杯了吧。我帮你带下来了，还不快感谢我！哼，你那水杯都快没水了，还是我帮你去灌的呢。”说着直把水杯怼到洛耿明眼前，脸上的笑容张扬，也求表扬。
洛耿明这才反应过来，扬手夺下水杯，说话之前先打开盖子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。宋执也不着急，笑嘻嘻地看他先喝个够，等洛耿明补充完水分，放下杯子微微喘气的时候，他才悠悠往下说：“以后再这样，我可不保证我能记得帮你带——”
洛耿明一笑，拍拍宋执的肩：“多谢啦！以后不会了！”
宋执又好气又好笑地打掉他的手：“谁要你做这种承诺！”看他水杯又快空了，便摇摇自己的，道：“要不要我再给你倒一点？你的水杯太小了，我已经给你倒满了水，但好像还是不够的样子。”
洛耿明颇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：“不用了，我够了。反正过一会晨训就结束了。——对了，你们唱歌表演是什么时候来着？”
“啧，你这个营长大大居然连这个也搞不清楚么？”宋执撇撇嘴，最后还是告诉了洛耿明：“是明晚啦！后天我们就撤了，明晚应该是最后一个晚上了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洛耿明点点头，忽地一个激灵：“等等，后天就撤了？完了，我还没把军训总结发言的提纲给南山呢。”
“你不是前天就告诉她要写军训总结了吗？”宋执望着洛耿明一脸震惊：“那你打算怎么办？”
“今天晚些时候再说吧。”洛耿明耸耸肩：“她每天都催我一两次，我等她催的时候再交也不迟。”
宋执看着他，喉结动了一下，没有做声，沉默片刻，才问了一句：“表演的时候，你会看么？——不过，预审还没开始呢。应当是今天中午——”
“当然要看的。”洛耿明弯弯眉眼，随即又有些不确定地道：“不过我是后台负责道具和话筒的，大概看不到什么吧。”
“不管怎么说。”洛耿明按住宋执的肩：“要加油啊！你们预审肯定能过的，放心好了。”
“我当然会的。”宋执心不在焉地打掉他的手，面上虽是带笑，神思却是恍恍惚惚地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。
中午的时候，他们照常练习，洛耿明却没有来。宋执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洛耿明去了哪儿，最后还是南山雪推测：“虽然他也没和我提过，不过多半是去帮忙布置场地熟悉流程了吧。要么就是在审别的连队预审。”
“这样啊。”宋执一拳砸在掌心：“这样的话，我们就不等他了。我拿着音箱，让大家尽量都听到就好了。条件没昨天好，不过营长他也很忙的，我们就自己克服一下哈。还有一刻钟就轮到我们预审了，大家都要发挥自己最好的状态！”
“附议。”南山雪微微抬手，随即看到一只余辰路过，当机立断地伸长了手臂，叫住了他：“余辰！”
余辰停步，转身，面对着众人。看到南山雪踮起脚尖朝他招手，他便迈步快速走过去，一步一步，四平八稳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没什么，想请你帮我们放一下音乐。”南山雪四下一顾，宋执早已走上前去把音箱递到了余辰手里。
“营长呢？”余辰也四下环顾：“昨天是他帮你们放的音乐吧。”
“有事不在。”宋执耸耸肩，又拍拍余辰的肩：“靠你了。”
余辰点点头，摆弄几下蓝牙音箱，看众人站定，便将声音打开，开到最响，正对着他们。音乐缓缓地流淌出来，将众人围绕。
这首歌是迪斯尼某部电影的主题曲。讲的是追梦、追逐天边那一抹亮色。合唱的众人都有着自己特别的音色，声音中也含着不同的情感。他们的所思、所念，不经意间，都在声音中流淌而出。那声音越过并不宽的草坪，一直飘到男寝楼下的初审现场。
洛耿明听着那隐隐约约的歌声，不觉便失了神，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来。
那是他们共同的努力，共同的心情。
来了！连更7days！！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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